“這個小孩是你吧？”

隨著聲音巫漾的目光看向陸之道手裏的照片。

雪地裏小孩戴著兔耳朵帽站在巨大的雪球邊, 臉上還掛著豆大的淚珠……

不過，這些都不是重點, 最吸引人的是小孩臉上的紅坨坨, 又圓又大。

“這不是我嗎？”巫漾走上前想拿過對方手裏的照片。

“別！”

陸之道沒來得及阻止她，照片被拿過去的一瞬間變成了灰燼。

看著地面上的一團灰，巫漾張開雙手觀察, 自己的手是有多大溫度才能將紙燒了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她不認為自己有這麽大的魔力。

陸之道召喚出毛筆，對著地上的灰燼畫印防止被別的東西利用，“這只鬼手中有你們村所有人的照片, 看準誰就會拿出照片來控制。”

這種害人的方法類似於傀儡娃娃，不過更為精巧，簡單, 不會讓人發現。

對方會在生人最珍貴的照片上滴上自己的血, 加上迷幻術法控制住人。

讓對方主動開門，從而吸收精，氣又或者是更珍貴的生魂。

“他怎麽會有我們的照片。”那照片是巫漾小時候第一次塗豬血，照鏡子後自己把自己嚇哭, 爺爺說要拍一張照片記錄愛哭鬼。

陸之道回答：“至少說明他在這裏很早了, 我回去翻一下卷軸看能不能查到。”

現代的鬼都只知道往前撲，剛才與那鬼交手, 對方用的是古代的拳腳功夫。

“以後有危險記得叫我。”他補充說。

這句話讓巫漾記起來, 自己又沒呼救對方怎麽就知道了, “你是怎麽知道我這邊有事的？”

“大捷告訴我的。”陸之道說。

想來也是，小鬼今晚一直在跟大捷聊天，白天的事情告訴過去, 陸之道能知道也不奇怪。

想著對方要回去查這鬼的來歷, 她也不耽誤對方, 擺擺手說：“知道了，那你快回去吧。”

陸之道召喚出通往地府的裂痕，將毛筆拿出作驗證。

眼看著對方要走了，巫漾有個問題想問，從晚上憋到了現在，在心底埋下一顆種子。

在這一刻對方要走了，那種子沖破土壤瘋狂生長，枯枝從嘴裏冒出，她叫出了聲，“陸之道，你等一下。”

提高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尖銳。

門開了，陸之道的一只腳已經踏進去，聽到她叫自己，對方停下來，轉身看她，沒有說話，眼神卻在問“怎麽了”。

對方的眼睛漆黑一片，跟這漆黑的淩晨一樣。

淩晨將迎來黎明，但不知道對方眼裏是否會出現黎明。

她咬斷嘴裏的枯枝，讓它感知到疼痛退縮到肚子裏去。

她搖搖頭，露出一個笑，“註意安全。”

“你也是。”陸之道的另一只腳帶著身體進入裂縫中，縫隙處閃過一道光消失不見。

巫漾擡頭看著天邊，黎明就要到來。她裹緊衣服回到房間。

“怎麽樣？”從她出去小鬼跟春就一直趴在窗戶上看。

隔得太遠什麽都聽不到，他們只看到兩個人立在院子裏，

“這個鬼來頭不小，讓我們小心。”她脫下棉衣站在床邊，目光看向窗外。

“還有嗎？還有嗎？”小鬼他們想知道的不止這些，眼神期待的看向她。

“還有就是，我要睡覺了，困死了。”巫漾掀開被子蒙頭大睡。

任何事情都阻擋不了她補覺。

小鬼跟春還以為能聽到點刺激的，他們見她上床就睡，也不敢吵鬧。

她這一覺睡的可夠長，做的夢也多。夢中她好像回到了以前，見到了死去的親人，渾渾噩噩間她還沒來得及說話，自己就被拋棄。

她站在最中間，周圍的一切就像在演電影，朝著她相反的方向倒退。

“不要走！！”巫漾大喊一聲醒來，夢裏震耳欲聾的聲音，放在現實中別人不仔細聽都聽不見。

小鬼趴在床上，臉正對著她，看她醒來笑著說：“漾，我發現你好美。”

平時對方太鬧騰，沒註意臉，今早醒來看著對方安靜的樣子，發現好美。

“謝謝。”巫漾揉揉自己的臉，拿起手機看時間。

十點半。

“不客氣哦。”小鬼起身下床，兩人的距離足夠安全，她補充說，“可惜長了一張嘴。”

巫漾本在回憶夢中的事情，情緒低落，這句話將她拉回現實，恢覆往常的樣子指著門口說：“你滾滾滾。”

看她從夢中的抽離出來了，小鬼扒在門口笑著說：“好嘞，我滾去倒洗臉水。”

收拾好後，楊嬸也來叫他們去吃飯。

殺過豬的第二天，楊嬸習慣性地將豬心，腰窩，豬肝炒了一盤子，人多怕不夠吃她又切了些肉腸，面腸，血腸，拼成一盤熱好後端出來。

巫漾夾了一筷子豬肝，這玩意兒火候小了不容易熟，大了吃起來很幹。

楊嬸火候掌握的很好，加上最簡單的鹽跟自己種的花椒，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。

楊嬸問她，“怎麽樣？我手藝沒退步吧？”

“一如既往的好吃，更上一層樓了。”她伸出大拇指點讚。

“一級棒！”小鬼跟著她點讚。

巫漾和楊嬸一起看向小鬼笑了，她見對方盤子裏的肉不多，拿起筷子又往裏面添了一些。

楊平打完電話，掀開簾子進來，聽到他們說的。

他說：“快吃，吃完別忘了去送肉。”

雲霞村習俗殺完豬，第二天要給幫忙殺過豬的人家送去灌好的豬腸子還有一些肉。

“知道了，今年害命骨給誰家？”巫漾問。

害命骨就是豬脖子那一處，誰殺豬那一處就給誰。

“給大狗叔他們。”楊平回答。

“好，你等會兒跟我一起去吧。”她轉頭看向小鬼問。

對方點點頭答應。

兩人很快吃完飯，一人手裏提著七八袋子要送的肉出門，這裏除了給殺豬人的，還有一些是送給同族裏年齡大的老人吃。

第一家要去的必然是大狗叔家，對方家裏養著一條大藏獒，他們走進巷子就聽到狗吠聲。

這狗很乖，平時不亂叫，今天叫的這麽厲害，怕不是出了什麽事情。

“走，進去看看。”巫漾帶著小鬼加快腳步走進去。

房內沒有陌生人，也沒有出什麽事情，藏獒對著門口嚎叫。

還以為是叫他們，從門口走過後藏獒依舊對著門口，那裏好像有什麽人眼看不到的東西在。

“大狗叔，這是怎麽了？”巫漾將裝肉的袋子遞過去。

大狗叔接過肉，眉頭擰在一起，看著藏獒他嘆氣道：“從天快亮叫到現在，不吃不喝。”

狗一直叫，別人說是看到不幹凈的東西，要是真遇到也不用擔心，他更擔心的是狗生病。

這狗是他前些年打工時撿到的，一直跟著自己，不單單是看門的這麽簡單，更多的是親人，是陪伴。

小鬼扯扯巫漾的袖子，讓她把耳朵湊過去，小聲說：“漾，你試試用法器能不能看見。”

這個辦法可行，至於怎麽看出來的……

她靈機一動開口道：“叔，我學過一些算卦，看風水，要不我幫你看看。”

大狗叔擔心狗，聽到這話也不懷疑，走到巫漾身邊再次確認，“丫頭，你說真的？”

她點點頭。

得到肯定的回應，大狗叔看到了希望，原地邊走邊拍手，“好，太好了，你想怎麽做，我都聽你的。”

自己的方法太過簡單，她怕大狗叔多心，指著對方手裏的肉說：“袋子裏有害命骨，你先拿進去，放這裏不好。”

只要能狗停下狂吠吃飯，他做什麽都願意。

大狗叔拿著袋子往裏面走，巫漾抓住時機閉上眼睛，再次睜開時法器融入到她的眼睛裏，眼眸一片清明，眼珠發著綠光。

朝著狗狂叫的方向看過去，那一片墻黑氣纏繞，將整個房子圍的嚴嚴實實。

看到門前，這裏的黑氣像是被某種東西撕開了一個口子，讓人可以自由出入。

不好判斷到底是什麽東西弄出來的，她講述給小鬼聽，“一片黑氣中有一道撕裂開的口子，你知道是什麽嗎？”

小鬼在腦海中搜尋相關的記憶，“你看看是不是也冒著黑氣，跟墻上的比起來顏色要淡一些。”

巫漾看過去，還真是這樣。

小鬼順著她的話繼續說：“那很有可能是他死去的親人保護了他。”

像這種能將房子全部圍住的黑氣，一般都是在人界游蕩修煉上萬年的惡鬼。

被盯上的人是不可能逃脫的，除非他有死去的親人還在人界，願意損壞自己的靈魂來救他。

失去的親人？巫漾想了想，那很有可能是大狗叔的媽媽了。

對方保護住了兒子，那現在她一定靈魂受損，不能及時修覆回到地府將會飛灰煙滅。

大狗叔看他們兩人圍在一起說話，跑下來問：“怎麽樣？狗怎麽還在叫。”

巫漾實話實說，“確實是遇到不幹凈的了，那鬼來要你命，有東西幫你擋住了。”

“狗一直叫是因為那東西留下的怨氣還在，消除就好。”

“救我的東西也是鬼嗎？”大狗叔心底隱約有了答案。

“是你的親人。”她回答說。

大狗叔聽到這個楞了一下，隨即蹲在地上不顧一切抱頭痛哭起來。

從小到大他跟母親相依為命，對方在他的一生中扮演了父親與母親兩個角色。

今年母親生病，他立即買了車票回來，造化弄人，在他進門的那一刻，母親走了。

母親生前操心著他的一切，去世後還在呵護著他。

看著對方難過，巫漾蹲下來安慰，“叔，你先別哭，奶奶保護了你，自己受到了損耗，我們還需要做一些事情。”

大狗叔擡起頭用袖子擦擦眼淚，“你說要怎麽做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很好奇大家過年殺豬的習俗是什麽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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